第三章:心想·事成

文卡問克拉托:「現在你的心情大大不同了,有什麼打算?回城裡去嗎?」

老人想了想後說道:「我是當代第一個被改造的特裡人,而我討厭抛頭露面。在這裡我生活得很平靜,幾個月看不見一個人.你們看,我過得很幸福啊。」我們知道實際上老人過得寂寞義無聊,可是我們什麼也沒說。

「您連特裡人的巡邏隊也沒見到過嗎?」

「自從特裡人的內戰結束以後,就沒有人來過這裡了。」

「克拉托,您不覺得寂寞嗎?」

「坦白說,有時會覺得孤單……哎,阿米,有沒有去彼得羅地球的機票啊?說不定那裡有漂亮老太太呢。」

我笑著說:「可是您不願意抛頭露面,那就不容易遇上啦。外星人在地球上……」

「幹嘛要人們知道我是外星人呢?我什麼都不說就是了。問題解決了。」

「您的尖耳朵、紫眼睛、玫瑰色頭髮還不夠顯眼嗎?人們會當您是怪物,一看見您這副德行不嚇跑才怪!」我笑著告訴老人。

「除非您改頭換面。」阿米提議道,這句話讓我們感到好奇,三雙眼睛直盯著這個太空兒童。

「嘿!別這麼瞧著我!我又沒殺人。我的意思是說,我們的科學技術可以改變某些生物組織的外表。但是這不意味著我們真的對……」

「我的腿要粗一些!」文卡懇求道。

「我的個子要高一些!」我跟著附和。

「我要皺紋消失!」克拉托也不落人後。

我們紛紛提出自己的要求,只見阿米仍然像往常一樣笑個不停。

「別傻了!這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情;這項技術可不足為了滿足人們的虛榮心。」阿米說。

「那是為了什麼呢?」我問道。

「唉,我真不該提這件事。好吧,是這樣的:有時候必須讓某個出生在發達星球上的人在不發達星球駐地服務。」

文卡馬上回應道:「那麼,雖然我不是出生在發達星球,你也可以改變我的外貌,好讓我在地球上生活。我的耳朵應該變成圓形,還有……」

「妳別費事了!現在這個樣子我很喜歡。」我要文卡打消念頭。

「我想要把皺紋撫平,讓我的皮膚跟彼得羅一樣有多好!咱們立刻到飛船上去做美容手術吧。對了。手術會不會痛?」克拉托興致勃勃地問道。

「我說過了:這項技術不是用來滿足虛榮心,而是為了解決真正重要的事情。」

「阿米,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,難道不重要嗎?」

「不重要。克拉托,我覺得重要的是言行一致,表裡如一。真實的東西永遠是美好的,包括皺紋。」

克拉托靈機一動:「這個我知道,小夥子。就是因為我的皺紋讓我更有魅力,追求我的女人們讓我不能安安靜靜地生活。所以我寧願不要皺巴巴的老臉。呵呵呵。」

「我再說一遍:這項技術不是為了滿足虛榮心。」

「你們說我的羊皮書幫助了很多人,我難道沒有資格年輕四百歲嗎?」克拉托問道。我想起契阿的年齡比地球少二十倍,這樣一算,克拉托應該有一千四百契阿年,相當於地球上的七十歲。但是.後來我知道他實際上更年輕一點。

阿米沒有回答。他注視著遠方,雙臂交叉抱在胸前。

克拉托繼續說:「年輕三百歲成嗎?我已經不臭了……而且這幾天我一句髒話都沒說……好吧,年輕二百五十歲,總可以了吧?」

「羊皮書是以愛心為出發點,不是用來交易的。」阿米說話時並不看著我們。

「二百歲可以吧?羊皮書歸羊皮書……」克拉托厚臉皮的樣子連我都替他難為情。

「對於具有偉大心靈的人來說,努力奉獻並不需要回報,因為奉獻本身就是一件愉快的事。奉獻不是施捨,而是行使特別的權利。」

「兩天,行不行?今天我洗過耳朵了,也禱告了……」克拉托的語氣非常滑稽。這時我們才明白,他一直在開玩笑。大家不由得笑了起來。

文卡隨即又提道:「阿米,說真的,為了去地球生活,可以替我做手術嗎?」

「沒問題。不過.妳先別對去地球這件事抱太大希望。還得過妳戈羅姨父那一關。」

「你們在說什麼啊?」克拉托很疑惑。

文卡把來龍去脈說給老人聽。老人聽了十分激動。

「我去跟妳姨父談談,如果他還是這麼頑固,讓他嘗嘗這雙鐵拳。」他作勢摩拳擦掌,可是大家毫無反應。

「我姨父是個高大魁梧的特裡人。」

「啊,那咱們好好勸勸他。孩子們,一定要找到和平和理解之路。呵呵呵。」

這時,我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令人興奮的點子來:「阿米,能把戈羅姨父改造成斯瓦瑪人嗎?」

「如果能改造。當然好了。可是根據我對他的瞭解,他距離改造的進化水準太遠。目前還是別考慮這種可能性。」

克拉托聽了,洋洋得意地說:「對特裡人來說.要達到如此高尚的精神境界可不是容易的事。呵呵呵。」

文卡問道:「阿米,你真的打算說服我的姨父?不能用催眠術嗎?」

「不可能!銀河系當局嚴格禁止使用催眠術操縱他人。不允許以任何理由破壞別人的選擇自由。」

「可是,你在咱們第一次漫遊時,明明對兩個員警實施了催眠術啊!」

對於我的迷惑不解,他哈哈笑了起來。

「彼得羅,那是遊戲,對他們沒有任何傷害,也不是要操控他們的心靈。不要把一切想得那麼恐怖。」

「可是,你後來又把我迷惑了一下子,讓我看不見岩石上雕刻的愛心……」

「那是為了隨後給你一個驚喜。」他開朗地笑著說。

「話是沒錯。可是後來你又迷惑了一個特裡人,讓他看不見我們。」

「那是為了保護你們,沒有什麼惡意。相反地,如果催眠或者迷惑某人,讓他做不願意或者不需要做的事情,就會造成傷害,比如廣告就是如此;它以密集播放的方式刺激人們購物。在宇宙法則之前,籌畫廣告策略的人不僅不曉得要對他們所做的感到害怕,而且還常說:『上天為什麼老是懲罰我?』、『我又沒做任何壞事啊』……」

「阿米,你這是什麼意思啊?」

「意思是說,宇宙的基本法則是愛心。如果違背這項法則並且對其他人造成傷害,對我們自己並沒有好處。因為一切後果會回到我們身上來。如果這些廣告商運用他們的知識和才能去改善人性,幫助人們喚醒良心,那麼根據『回饋定律』,他們就會得到美好的結果作為回報。」

「什麼是回饋定律?」我們三人一起問道。

「這個定律和因果定律、作用與反作用定律差不多。善有善報,惡有惡報;這個定律適用于各個生存領域。」

「這麼說,羊皮書可以讓我得到某種好的回報?」克拉托興奮起來了。

「是的。這個定律是很靈驗的。但是,你別對它抱著虛榮心。」

「可是,近來我並沒有什麼好事臨頭啊。」

「你真不老實!痛苦才剛剛解脫就忘記了!」阿米以責備的神情望著克拉托。

「哎呀,的確如此!」

「要不是明白了不需要再東躲西藏的話,你可能會還會獨立地過完下半輩子。但是有『某個原因』讓我來看你,改變了你的命運……」

「我認為你說得對,外星寶貝。可是……」

「可是什麼?」

「你知道的,我覺得孤單……」

「克拉托,你可以回城裡去啊。」

「像我這樣一個老人到城裡做什麼呢?怎麼維持生活?另外,城裡我誰也不認識,也不習慣什麼現代化設備,我會處處成為別人的障礙。再說,也是主要原因。你和這兩個孩子是我最親密的人。我非常愛你們,所以才編造出你們和我一起生活的故事。我想,再次分離我可能承受不了……」

我和文卡聽了十分感動,上前擁抱著可愛的老人。

「又是一齣感人肺腑的好戲!」阿米笑著說。

我問阿米:「乾脆讓我們三人生活在一起,難道不行嗎?」

出乎我的預料,阿米沒有笑,而是嚴肅地看看我,問道:「彼得羅,這真的是你的願望嗎?」

「當然是真的。如果讓文卡再次離開,我會心碎的。一想到克拉托孤獨一人在這個世界上無人照顧、自言自語……不,我實在無法忍受。阿米,這是我的真心願望。」

「那就勇敢提出這個要求!說得更清楚一點,那就下決心讓這個願望實現,並且堅信它一定會實現!如果你真心相信心想事成,那就能成:但是如果你心存懷疑,恐怕就……我再多說幾句:美好的願望來自你內心深處最高尚的部分,來自你心中的神。既然神讓你心中有了這個願望,表示你具有實現這個願望的能力。但是,你還需要信念、信心和決心才能確保成功。」

「我百分之百相信我們三人會去地球,永遠生活在一起!」我熱情地高聲喊道。

「我也相信!」「我也相信!」文卡和克拉托興奮地附和。

阿米十分贊許地說:「好,孩子們,說得好!現在咱們去說服戈羅姨父吧!」

「我能跟你們去嗎?」克拉托問道。

「阿米.讓他跟咱們走吧!」我和文卡徵詢阿米。

「沒問題。克拉托可以跟我們同行。」

「萬歲!呵呵呵。」

「阿米,你有什麼計畫嗎?」

「沒有。但是,我們的願望一定要實現,對嗎?」

「是的!」我們三人同時喊道。

阿米說,這是個短程旅行。事實上,去文卡所住的城市等於是去另一個大陸,但是對飛船而言,卻只是一次再簡單不過地「短程」旅行。

這是克拉托第一次坐「飛碟」漫遊,他顯得十分愜意,一路上部把鼻子貼在玻璃窗上向外張望,不願意錯過窗外的一景一物。

「呵呵呵。真痛快!可是……不會有危險嗎?我的身體相當重,這飛船外麥卻只有一層薄薄的『核桃殼兒』……」

「克拉托,你說得對。這艘飛船的確很薄、很輕,閔為我們用極輕的材料製造飛船,但是這艘飛船可以運載很重的東西,因為船艙內部已經解除了萬有引力。現在咱們之所以能站在甲板上,是因為船內使用了人造引力。這是可以調節的。你們看!」說著,他操縱起儀錶板。

突然之間,我們的雙腳離開地面,失去了重量,輕飄飄地浮在空中。可是阿米仍然站在原處,一手抓著座椅靠背。

「這就像是在空中游泳嘛。呵呵呵。」

克拉托雙腳蹬牆,飄浮著穿過整個船艙。我和文卡也模仿起老人來。文卡輕巧地做出一連串騰跳、旋轉動作,就像在表演水上舞蹈似的。她似乎很喜歡這個遊戲。 阿米一面笑著一面觸動了一個按鈕,我們三人緩緩地落到了甲板上。

「嘿!我脖子扭斷了!你得負責給我治療,賠償我的損失!呵呵呵。」

「我可沒有粗心大意地亂按按鈕。啊,對了,你們知道嗎?粗心大意也有可能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。」

這句話讓我不太明白。

阿米說:「如果飛機上滿載乘客,駕駛員卻粗心大意,會造成什麼後果呢?」

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「粗心大意造成的傷害與故意害人的結果並沒行什麼不同。所以你們做事要有條理,不能掉以輕心。如果記性不好,就把該做的事情記在本子上,確保不出錯。總之,無論什麼事情都不可輕忽,因為即使是神也幫不了粗心大意的人。」

「阿米,這是什麼意思?」

「比如,你住在一個小偷猖獗的社區,可是出門忘了鎖門,那會有什麼後果呢?」

「明白了。」

「孩子們,粗心大意會壞了大事的。」

「太空娃娃,那你駕駛飛船時可別粗心大意。」

「克拉托,放心吧。藉由超級電腦的控制,飛船可以自動導航,確保不會發生事故。」

「可是經常注意導航儀更好,對吧?不可粗心大意,因為那會犯下錯誤。呵呵呵。」

兩分鐘後,我們已徑隱身在文卡住的城市上空 —— 事實上是文卡家的上空。透過監視器的螢幕,我們看到文卡家的內部:一個外表醜陋的特裡人 —— 特裡男人都是如此 —— 懶洋洋地坐在扶手椅上看報。這只動物……這位先生穿得整整齊齊,無可挑剔.雖然頭上和手上長著綠色長毛,但是梳理得油光發亮;爪子般的手指也乾乾淨淨。一位斯瓦瑪太太坐在他對面打毛線。

「那是我姨父和姨媽。嘿,姨父!姨媽!我在這裡呀!」

「文卡,他們是聽不見的。幸虧如此,要是讓他們知道妳在飛船上,那可麻煩了。」

「他們總會知道的。這是沒有辦法的事。」我輕輕地說。

阿米同意我的看法。

「咱們來擬一個說服戈羅的計畫:說服他需要好幾天……也許要幾個星期。」

「這麼久!」

「如果情況不妙.或許要幾個月……甚至幾年。」

我們驚訝得張大了嘴。

「別擺出這麼一副嚇人的樣子來!我說過面對難題時要樂觀一些,可是我自己給忘記了。不過也不能不切實際。眼前這個特裡人鑽石心腸,可是我們應該設身處地替他想想:把一個小姑娘交給外星人,去另外一個星球上生活……這可不簡單!明白嗎?」

的確,我們稍稍想了一下,便明白其中的道理了。我們都十分洩氣。

「可是,咱們也不要失去信心。總而言之,今天晚上你們都在自己家過夜,明天我再來找你們。無論需要多少時間。都要說服戈羅,現在,文卡先單獨去找姨媽談談,讓她逐漸有心理準備,不過第一天不要操之過急。我們會從監視器裡觀察事態的發展。」

「說得簡單!他們如果知道我想坐太空船離開這裡,到另外一個星球去,一定會說我胡說八道,異想天開!」

「如果妳姨媽實際看到飛船,就不會這麼說了。」阿米對文卡露出鼓曆的微笑。

「阿米,你能讓姨媽看見這艘飛船?」

「如果必要而且得到當局允許的話,當然可以。不過不是今天。」

「不是今天嗎?為什麼要拖下去?」文卡顯得不耐煩了。

「文卡,事情要慢慢來,不能急於一時。」

「阿米,我認為沒有什麼問題,用不著擔心,因為姨媽漸漸相信我所說的故事了。我的的兩本書是我口述,再由姨媽寫下來的。起初,她不肯相信,如今態度沒那麼強硬了。」

「她相信妳說的一切都是真的?」我問文卡。

「還不完全相信。但是相信契阿之外可能有高度智慧的生命。對付姨媽比較容易。可是對付姨父,那就……」

「說不定咱們走運,很快就會解決一切問題。或許今晚文卡的行李就會到我家,我們正好有多的房門……」我充滿希望地說。

「彼得羅,樂觀一些是好的。但是,愛幻想可不好。

「阿米,兩者有什麼區別?界線在哪裡?」

「事實上,所有事情都有可能實現……」

「你是說任何事情嗎?」文卡懷疑地問道。

「當當然不包括荒唐和愚蠢的事情。比如某人想常演說家,可是語無倫次;又比如某人心懷仇恨、猜疑和嫉妒,還指望宇宙兄弟讓他登上飛船,那是不可能的。只要在正常的範圍內,一切理想都可能實現,但是要遵循必要的程式。」

「太空娃娃,你再說清楚些。」

「這就如同一粒種子要長成大樹,需要時間、土壤和培育等程式的配合;同樣地,任何計畫、理想和願望都必須經過時間和努力構成的程式,才有可能實現。」

「就像釀造葡萄酒一樣,絕對不是一日之功。一克拉托加上一句。

我急著想知道這天晚上文卡能不能回到我身邊。阿米捕捉到了我的思想,繼續深入談這個話題。

「悲觀的態度是不可取的,因為所有希望都可能成真;但是,胡思亂想也不應該,因為這種人不懂得區別妄想和理想,或是沒有考慮達成某事必須的程式和時間。我說過我分析過戈羅的心理,結果顯示他不可能被說服。所以咱們是在作一個違背邏輯的嘗試。彼得羅,這不是幾個小時可以辦到的事情。但咱們也別否定此事,應該對結果充滿信心,千萬不要急躁。無論如何,今天晚上你得一個人回家去。奶奶在等著你呢。」

「彼德維.你有奶奶?」克拉托很感興趣地問道。

「是的。」

「她目前是……離婚還是守寡?」

「別這樣,我奶奶是個虔誠的教徒。克拉托,我爺爺脾氣很不好。」我撒了謊,因為爺爺很早就過世了。

「彼得羅,不要撒謊!」阿米揭穿了我。

「啊,原來你沒有爺爺了……那你可以叫我『爺爺』,彼得羅。」

他們都笑了。可是這個話題讓我覺得很無趣。

阿米把飛船「定位」在文卡家院子角落的上空,那裡長滿了高大的野草。文卡準備從那裡降落,她告訴阿米,隔天早晨就在同一個地方等我們。

告別時,我們有點傷感,仿佛要送文卡上戰場似的。此情此景又像往常一樣讓阿米開心地笑起來。但是,這一次阿米或許太樂觀了;因為文卡面臨一場艱困的「聖戰」。我們心想重逢絕非易事。

文卡下了飛船,朝屋子裡走去。我們從螢幕上密切注意著。

「姨父,姨媽,你們好!」文卡分別親吻了他們的面頰。

「幹嗎要親吻這個怪物呢!」我不高興地說。

「別說話!注意聽!」阿米說。

「姨媽,您相信有外星人嗎?」

阿米皺眉道:「為什麼不先來個開場白呢!這孩子太衝動了!而且,我吩咐過她要私下跟姨媽談,真是粗心大意!」

姨媽有些驚慌地說:「不,我不相信。」她向文卡使眼色,叫她別說話.一面指指戈羅。這位特裡姨父埋頭于報紙中,但是他聽到了妻子和外甥女的對話,便說道:「別胡思亂想!這孩子長大以後會腦筋不正常的。千萬可別給我丟人現眼!」

文卡說:「姨父,如果我真的發了瘋,那您肯讓我離家山去生活嗎?」

姨父似乎嚇了一跳,把報紙扔得老遠,盯著文卡看了好一會兒,然後用威脅的口氣問道:「妳……想對我……說什麼……?!」

可憐的文卡嚇得瞼色發白,但是她很快靈機一動:「既然你們把我看成瘋子,說我讓你們丟臉,那我最好馬上離開,水遠不要回家!」她邊說邊裝出要哭的樣子。這下子打動了姨父,他趕忙起身走到文卡身邊,輕撫著她的頭。

「文卡,原諒我。妳說得對,我對妳是太嚴曆了。今後我會特別注意,不會再讓妳有離家出走的念頭……」

「可惡!情況更糟了!」我十分氣惱。

「這事不好辦,很不好辦……」克拉托摸摸鬍鬚評論道。

「振作起來,孩子們,振作起來!」

文卡抬頭向上看。知道我們正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,於是露出詢問的樣子。看到她天真的神情,我們雖然緊張,還是不由得笑了出來。接著,她想出了新戰術,轉頭對戈羅姨父說:「即使我相信在別的星球有生命的存在,您也不生氣嗎?」

我心裡想:文卡,問得好!

「孩子……好啦,好啦,妳對這個話題太著迷了。」姨父極力表現出和藹的樣子。

文卡站起來,以挑戰的眼神盯著姨父,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道:「我、看、到、了、飛、船!」

「孩子,那只是幻覺或夢境。不然就是大氣現象。」

「啊,是嗎?那我們去看看馬上要出現的飛船是不是幻覺!走吧!到院子裡去!您親眼看看那是不是幻覺!」她一面喊著一面走出屋子。

文卡這個舉動嚇壞了阿米,他急得拼命拉自己的頭髮。

「糟糕!不能這麼做!都是我的錯,我剛剛交代得不夠清楚。這下慘啦!」

「阿米,這樣才好!現在就讓飛船露面,事情就了結啦!」我說。

「什麼?真的讓飛船露面。俞把姨父嚇死的,不嚇死也嚇成瘋子。這可不行。再說.飛船是否現身需要經過當局批准;如果場面失控,太空當局是不會批准露面的。文卡本來應該慢慢進行,私下解決,這話我跟她說過……」

「阿米,她是情急生智。難免急躁了些。」我十分瞭解我的知心女友。

「確實太急躁啦!文卡真不聽話!但是錯在我身上;我忽略了眼前是些缺乏克制力的人們……噓!注意聽!」

戈羅非常焦慮地對妻子說道:「文卡的情況很糟。應該帶她去看心理醫生。這是得了瘋病啦!」

「來!來!到院子裡來!讓你們親眼瞧瞧:我和太空人確實有來往;如果我願意,飛船就會出現。你們來看看我是不是瘋了!來啊!」

「哎呀,可憐的孩子……」姨媽聽見文卡這番話,忍不住掏出手帕擦拭眼淚。

老實說,我那可憐的愛人的確很瘋狂,她這副樣子讓我很難過。一想到她這麼做是為了我們的愛情,我感到自己也有過錯。姨父和姨媽確信文卡是瘋子,根本不想走到院子外面看一眼。

文卡失去了理智、迷茫地望著天空,不住地說:「阿米,快來呀!快快露面吧!讓那些懷疑的人看看你的太空飛船!」

阿米拿起一個我從前看過的麥克風,它能夠把聲音直接傳送到指定地點。

「文卡! 他的聲音在女孩耳畔響了起來。

什麼?!們快來看啊!阿米躲在空中跟我講話呢。」

「哎呀,可憐的孩子!」

「真不害臊!也不知道臉紅!你沒把她教育好,害她走上邪路了。」戈羅說。

「戈羅,這不是我的錯。我還是小姑娘的時候、姐姐就在戰爭中去世了,沒人教我怎樣教養小孩啊!」

「文卡,冷靜,冷靜!」阿米對文卡耳提面命。

「阿米,你在哪裡啊?」

「文卡,小聲點!冷靜一下好嗎?我是從飛船上用定向麥克風跟妳說話。現在還不能讓戈羅看見飛船。」

「噢,對喔,只能讓姨媽看見……姨媽!快來呀!」

「噢,不!不!」阿米焦急地喊道:「請妳先跟姨媽談談,讓姨媽心裡有個底。我不能讓姨媽毫無準備地看到飛船。」

姨媽說:「我去看看她怎麼了。可憐的孩子。都是那些書誤導的!

「對,是那些書搞的。妳快把她拉進屋裡來!我去打電話給心理醫生。讓她安靜下來,免得鄰居們笑話。」

姨媽來到院子,把文卡擁抱在懷裡。小姑娘仍然直勾勾地望著天空。

「好啦,利用這個機會,讓飛船露面吧!」我請求阿米。

阿米拿起遙控器說道:「首先我得查一查,克羅卡姨媽是不是能承受飛船突然出現的景象。你們等一等。」

在一面螢幕上出現了姨媽頭部的放大影像,接著是腦顱內部的透視圖;上面有許多閃爍的亮點,好像五彩繽紛的小燈泡。阿米注視著另外一個出現奇怪符號的螢幕。大家聽到「嗶」的一聲……

「好極了!在安全界線內,看見飛船不會嚇壞她。咱們已經得到授權。好,現在咱們給可憐的克羅卡姨媽來個『近距離接觸』。」

飛船露面了「高度逐漸下降,開始在姨媽和文卡周圍盤旋。

「姨媽!快看上面!」文卡興奮極了。

姨媽並沒有理睬她。但是,突然之間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整個院子。姨媽反射性地仰望天空,隨即目瞪口呆……

「可以了。」阿米說道:我們又進入隱形狀態。飛船在姨媽眼前現身的時間是十五秒鐘。

「時間太長對姨媽沒有好處。」阿米解釋說。

「姨媽,看見沒有?那就是我的外星朋友的飛船。」

戈羅正要打電話給心理醫生的時候,看到院子裡出現一道巨大的閃光,連忙跑出屋外。他順著妻子張口結舌的表情抬頭望去,卻只看到一片蔚藍的天空。

儘管姨媽驚嚇得似乎要暈過去,我仍然很高興事情有所進展。戈羅發現妻子不對勁,連忙把二人拉進屋裡。他看起來很著急。

戈羅一面把妻子扶到椅子上坐下,一面不停地問道:「克羅卡,妳怎麼啦?看見什麼了?」

「當然是外星朋友的飛船啦!」文卡高興地說。

「是、是、是真的。有一艘……太空飛船……戈羅,文卡沒瘋……」

「幻、幻覺,克羅卡,那一定是幻覺。我剛剛看到外面有一道強光。那是什麼?不過,沒看見天空中出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呀?」

「姨父,現在不能讓你看見,因為你沒有心理準備,所以你一走出去,外星朋友就讓飛船隱形了。這是為了保護你,免得你發瘋或者嚇死。」

戈羅頹然跌坐在沙發上。他閉上眼睛,雙手揉著太陽穴,開始苦苦思索。

「真是不可思議……這一切應該有個合乎邏輯的解釋。克羅卡,妳確定真的看見什麼啦?」

「真的,戈羅。絕對不是什麼幻覺。」

「也許是隕石,流星什麼的……」

「隕石和流星可能是銀白色金屬製造的嗎?」克羅卡反問道。

「那有可能是飛機……」

「飛機可能是圓形的嗎?」

「不然就是一個星球,或是一顆星星……」

「星星可能在房子上空盤旋嗎?能發出五彩繽紛的光芒嗎?下端會有記號嗎?」

「記號?什麼樣的記號?」

「跟我書裡出現的記號一樣,姨父,就是一顆長翅膀的心。這都是真的。我真的曾經坐著阿米的飛船去別的星球漫遊。」

克拉托、阿米和我一起快樂地聽著下面的對話。

「對了,姨父,現在他們正透過螢幕看著我們。聽著我們說話呢。」

「『他們』?可是妳的書裡只提過一個人啊,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阿米。」

「目前飛船上還有克拉托,他是當代第一個改造成斯瓦瑪人的特裡人;不過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,因為他隱居在山裡。彼得羅也在飛船上。他來自地球,那是跟契阿很像的星球。他是我的心靈知己……我們倆是各自星球的使者,為愛心之神效力……」

特裡人戈羅一聽見這荒誕的說法,什麼太空飛船、外星人、心靈知己、使者、愛心之神,不停地拉扯綠色毛髮。

「文卡,請妳告訴我:妳說的這些和妳在書上寫的都是想像出來的吧,對不對?現實生活可不是像童話故事那樣荒誕離奇的。說吧,是不是這麼回事?妳要是不承認,我腦袋可要爆炸了。我活了這麼大歲數肯定不會搞錯;我和科學家一樣認真而理性。難道我們都錯了?」

「是的,戈羅,幾千年來,人們都搞錯了。」阿米透過麥克風說道,讓那個特裡人嚇了一大跳。

「誰在說話?!」

「姨父,是阿米。他的飛船上有麥克風,可以把聲音傳送到任何地方。

「她還沒提到阿米能用任何語言講話呢。」看到姨父不敢置信的樣子,我很開心。

克羅卡姨媽擅抖著聲音說道:「我好害怕……一定是幽靈或是妖怪吧……」

「姨媽,用不著害怕。阿米人很好。他就像我書裡寫的那樣真誠善良。」

戈羅這時似乎得到了什麼結論。

「誰知道呢?看來有某種我們不瞭解的新科技,不過,什麼『有外星人』的想法就太荒謬了……或許真有可能是從別的星球……啊,不知道……我們還不確定他們的企圖,說不定只是在利用妳。我想還是去叫P P。這可能會對契阿構成威脅。」

「阿米,P P是什麼?」我問阿米。

「是秘密員警。他們是一群壤傢伙!克拉托搶著回答了我的問題。

「沒錯,壞傢伙!」我附和道。

「每個人持續投注心力的事,就像是一張能反映自己靈魂品質的照片。」阿米解釋道:「即使是秘密員警之中,仍然有好人。」

文卡反問姨父:「愛心難道對契阿是威脅嗎?」

「世界上也會有披著兔克的丘克嘛。」戈羅說。

「他的意思是『披著羊皮的狼』吧?」

阿米笑了起來。

「是的,彼得羅。你看看這懷疑的態度是多麼普遍。而且總是用同樣的形象做比喻。看見特裡人的心態了吧?當他們終於能接受更高歷次的事實,也得把這個事實再降低到自己的水準。戈羅半信半疑地接受其它星球上也有生命的事實,卻又認定外星人是邪惡的……如果他知道宇宙中還有其它美好的生存空間,和美麗的生命心靈,那麼他……」

「姨父,也有真正的兔克,不偽裝的兔克。」

「那就再好不過啦!但這是不可能的!」

阿米通過麥克風說道:「是啊,不可能。宇宙中的一切都必須和契阿的程度相當才行。不可能存在高級的事物,自然也不可能有其它高級的人類。在宇宙的幾億顆星球之中,最高級的就是契阿啦!契阿是宇宙生命進化的巔峰!對不對,戈羅?」

文卡、克拉托和我都笑了起來。聽到阿米嘲笑他思想狹隘的這一番話,戈羅不知如何是好。

「我不知道。我不跟不敢露面的人說話,如果他真的有張臉的話……天知道!我得想一想。我頭好痛。上床睡覺吧!」

「姨父,可是太陽還沒下山……」

「好吧,那妳們待在這裡,我先上床去,讀讀妳的書,多知道一些事情。」

「姨父,你還沒有看過我的書?」

「我看正經的書,不看兒童讀……好啦好啦,明天見吧!告訴妳的『朋友們』:別用那個隱蔽的鏡頭偷窺!要尊重別人的隱私!」

文卡笑了。她望著天空說道:「朋友們,聽見姨父的話沒有?」

阿米再次拿起麥克風說道:「戈羅,明天見!試著接受這個想法吧:不是任何事情都像你想的那麼可怕。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!免得滋生事端。同意嗎?」

「好吧。」戈羅不高興地哼了一聲,一頭鑽進臥室。把門用力一摔。

「情況比預料中好,一次會面就前進了一大步。可是還不能太樂觀,因為特裡人的心靈受世界暴君的影響太大。」阿米說著關上了螢幕。

「外星娃娃,這是什麼意思?」克拉托問道。

阿米向克拉托解釋世界暴君的原由,一邊重新播放那段影像。我趕緊別過頭去。

「嘿,謝謝,夠了。我想看看別的人物。」

那個手持金劍的青年出現了,但他的頭髮是玫瑰色的,眼睛是紫色的,耳朵的形狀像斯瓦瑪人一樣……

「對!這才是我們的好戰士呢!劈死暴君!呵呵呵。」

阿米解釋說:「這些典型代表的形象會根據人們的想像而有不同。」

我問呵米,特裡人的心靈是不是也受這個青年影響。

「是的,接受好的影響以後,就逐漸擺脫了特裡心態。但是,或遲或早,所有的特裡人都會擺脫特裡心態,最終勝利的是愛心,明白為什麼嗎?」

「不明白。」

「因為愛心就是神。」

克拉托變得嚴肅起來。他說:「阿米,你說得對。我有過這種體驗。於是我才寫了羊皮書,擺脫特裡人的心態。」

阿米問克拉托:「你有經歷過自己的特裡人心態被神顯露出來的事。對嗎?

「我那特裡人的心態跟戈羅一樣。」

阿米說:「看見了吧?神不會歧視迷途的羔羊。」

「什麼?」老人問道。

「迷途的兔克。」

「啊,阿米,我也不歧視迷途的免克。

「克拉托.你不歧視任何人嗎?」

「只要在我山裡迷路的兔克,一讓我逮著,我就用辣醬燒兔克吃。噢,香極了!呵呵呵。啊,我餓了。咱們回家吧!」

就在我們大笑的同時,阿米開始操控飛船。

「克拉托,我想帶你看看地球,讓你仔細想想是不是真的有興趣生活在地球上。」

「妙極了!那就直接飛往地球吧!外星娃娃。可是……請飛得快一些……除非你這裡有……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用那種東西……」

「克拉托.什麼東西?」我問道。

「洗手間。」阿米笑著說,因為他捕捉到老人的想法。

「說真的,我從來不知道。阿米,你使用洗手問嗎?」我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。他笑著說道:「你別以為我會跑到大樹旁邊辦事。」

「這麼說你也……」

「你想說什麼?我現在還不能像其它高水準星球上的人們那樣,僅僅依靠愛心、陽光和氧氣提供養分。克拉托,後艙左邊第二扇門就是洗手問。」

「我得趕緊去一趟。」斯瓦瑪老人說著向洗手間跑去。

沒多久老人回來了。他說:「嘿,那不是洗手問。裡面空洞洞什麼也沒有。」

「哦,我忘了解釋。只要走進去把門關好就行了。」

「鄉下人是鄉下人,但我可不髒。我不能把地板弄得濕答答的。那裡怎麼連個破排水門也沒有啊!」

「克拉托,不對,不對。你只要進去,什麼都不必做……」阿米笑得前仰後合。

「可是我就是要『辦事』啊!要不然進去幹什麼?」

阿米努力克制笑意,以便說個明白。

「你進洗手間,關上門,什麼都不用做,過一會兒就沒有想上廁所的感覺了。」

「啊,那是個可以讓生理要求消失的地方……可是有時候總要『做』點什麼吧。我不明白。下行,撐不住,我失陪了。」很快我們就聽到他從洗手間裡傳來的叫聲。

「啊,真舒服!嘿!孩子們,這太神奇了!」

「阿米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「是這樣的。一走進去,洗手間內部就會自動釋放出可以消除皮膚和內藏裡多餘物質的射線。這些放射線能識別哪些病菌對某個生物體或生態系統有害,然後根據實際情況消滅或者停止其活動。這個型號的『洗手間』比我前一艘飛船先進,還可以當消毒室。如果有人要在某地降落,可以事先消毒,免得他的病菌對生態環境造成危害。」

我回想起在前幾次漫遊中,不能真正在文明發達的星球上登陸。只能透過窗戶或者螢幕觀察,就是因為我身上的病菌可能給別的星球添麻煩。

「也就是說,乘坐這艘飛船,我就可以在文明發達的星球上登陸了!」

「是的。只要先進消毒室就可以。」

「真不可思議!也就足說,你們不用衛生紙什麼的……」

「當然,什麼都不用。對我們來說,那是史前時代的事情了。」

「那洗手、洗澡呢?」

「也一樣。在那裡可以清除身體、頭髮和衣服上的髒物。」

「穿著衣服洗澡!」

「當然。」

「這麼說,你們從來都不脫衣服啦?」

「看看你,又犯了心埋極端的毛病。即使衣服乾淨,也要經常更換;另外,讓皮膚曬曬太陽,赤腳走在草地上,脫光衣服下水游泳等等。都是好事。」阿米笑了。

「也脫光衣服做……?」

「做愛。」阿米已經領會到我的想法了。

「你真不害臊!」我輕輕捏他的臉蛋。

「這是個我們從小就不斷學習瞭解的課題,彼得羅。我們非常重視這個問題,沒有任阿邪念。我們認為,性愛是一種神聖的力量,除了繁衍生命,它也是讓相愛的二人互動交流、取悅彼此、振奮精神、激起創造的力量,所以我們非常敬重這股力量。我們認為這是我們給愛人最高尚的愛情禮物;也因為如此,我們不能玷污和貶低性愛的價值。」阿米臉不紅氣不喘地解釋。

「我感覺煥然一新啦!進去以後,我全身就一乾二淨。衣服有一股清新的氣味,頭髮也不再亂蓬蓬的了。阿米,這簡直是魔法啊!

「克拉托,這不過是一種高科技。」

我也想去體驗一下那個科技發明 —— 按照老人的說法:是魔法。

我半開玩笑地說:「如果我家裡也有這種洗手間,我一定很喜歡洗澡。一點不浪費時間,水不會太冷或太熱,洗髮精和肥皂水不會流進眼睛裡,不會滑倒,不會弄濕,不會磨損毛巾……我希望地球也和奧菲爾一樣!」

「彼得羅,這要努力才能獲得,學習讓愛帶領你的內外身心,使痛苦和欺騙的黑影消散;這樣暴君的力量就削弱了,慢慢失去興風作浪的機會。到了那個時候,我們外星人自然會提供全面、公開的援助。朋友們,咱們到達地球上空了。」

「彼得羅,你們的星球很漂亮。」

「克拉托,可是我們在破壞它。」

「跟他們破壞契阿一樣。」這位前特裡老人說。

「『他們』?」阿米追問道。

「他們就是特裡人。我沒有破壞。我在山裡沒做任何壞事。」

「可是,你也沒做什麼好事。你什麼都不參與,好像統統與你無關似的。假如沒有人出來做好事,整個國家就會充滿無窮無盡的冷漠……」

「阿米,我沒辦法做什麼。我不可能出去殺特裡人。如果說到教育別人,那我已經完成任務了,因為我寫了羊皮書。現在我有權利安靜地生活。呵呵呵。這裡有沒有吃的東西啊?肚子裡鬧空城計啦。」

「你真狡猾.聽到對你不利的就想改變話題。克拉托.我可不會中了你的圈套。」

「你說什麼?太空娃娃,我可真的是饑腸轆轆啦。」

老傢伙繼續裝傻。

「永遠不應該停止為別人服務,這也是真的。好事才做沒多久就說:『好了.我不想玩了』,那是不行的。真正與神同心的人,是不會覺得自己『過度奉獻』的。」

「阿米,為什麼?」

「因為他對人充滿熱愛。所以,在高級發達的星球上,沒有人『退休養老』不存在『罷工問題』;面對自己的工作或是為社會服務的任務。沒有人東躲西閃。」

「此話當真?」

「當然!但是,宇宙當局會讓人人各盡其能,做自己最喜歡而擅長的事情。」

「啊,原來是這樣。地球上可沒有這麼多考慮,人人只能各憑本事找工作。」

「那就浪費了很多人的天賦。這裡有許多事情需要改善。對我來說,努力工作的本身就是最好的獎賞;除此之外,因為工作得到的滿足更讓我樂意一直做下去。我從來沒有見異思遷的想法。為他人服務就是我的理想和天堂。」

阿米這一席話讓我受到震撼。的確,我是寫了兩本書;可是我也浪費了很多時間在遊戲機房裡,或是上網閒晃、玩電腦遊戲。不然就是在電視機前一泡好幾個小時。

阿米笑了起來,讓我鬆了一口氣。

「也不是說你這些想法都不對,用不著自責。為愛心效力的願望是逐漸成長起來的。我過去也跟你一樣;你將來就會像我一樣。所有的事都應該在和諧中水到渠成。如果你心中還沒產生奉獻的願望,那就不要勉強、因為奉獻是不能強迫的;不能由外人強加。也不能自己強加給自己。在與愛心有關的事業裡,一切部下能強制執行,而是自由去做;如果不自由,那就不是愛心。」

「肚子咕咕叫的時候,也就沒有什麼愛心了。呵呵呵。」老人真的餓了。

「彼得羅,給克拉托拿些『核桃』來!」

阿米指的是一種外表像核桃的外星食物,吃起來是甜的;第一次漫遊時他讓我吃過,我很喜歡。

「這能吃嗎?」

「當然,你嘗一個。」

「恩……呸!沒有辣味,真噁心。我們送這孩子回家吧!也許他奶奶會可憐可憐我的空肚子呢。」

「你不能下去,克拉托。如果讓地球人發現你這麼一個太空人.那可不妙。」

「你們是太空人,我可不是 —— 嗨呀.對,在這裡我也是太空人!那咱們就先讓這孩子回家,然後咱們回契阿。我家裡還有一隻辣醬鵪鶉呢。我聽見它在哀嚎說:『克拉托,快來呀,求求你?快點把我吃掉吧!』呵呵呵。」

飛船經過海濱浴場上空。天上掛滿了星星。

克拉托開玩笑說:「彼得羅,如果你願意的話,可以帶我回家介紹給你奶奶。」

「別做夢了。你會把她也送進辣醬鍋裡去。」

「為什麼?她的肌膚鮮嫩欲滴嗎?呵呵呵。」

「彼得羅,明天早晨在樹林裡等我。」我準備離開飛船時,阿米說道。

這是我第一次降落到地球上而心中不感到難過。這一次無論與文卡、阿米還是克拉托,都不會分別太久;不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。常然,事情不見得會這麼簡單順利 —— 幸好那時我還不知道往後情況會變得很棘手。

阿米讓我在海灘的那塊岩石上降落。我站在那顆長了翅膀的心的正中央,向天上望去;除了滿天的星斗之外,什麼也沒看到。

 


(未完待續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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